原创/怀念母亲

今日清明，窗外细雨纷飞，我情不自禁地又忆起了我的母亲。

母亲去世弹指间已过去二十余年光景了，但母亲的音容宛在，时时历历，我难以忘怀。母亲去世那年，我正值备战高考前夕。   

一天周末，我兴冲冲骑着自行车回到离县城40余里外的家里，一进家门，没有看见母亲往常忙碌的身影，进到屋里，只见母亲蜷缩着身子斜躺在床头边，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。

母亲生育我们兄姐八人，艰辛自不待言，但身体还算尚好，自我懂事起知道母亲基本没有什么大碍，心想母亲这次也应是没有大毛病罢。

“母亲，哪里不舒服？”我走到母亲身边问道。

“发烧好几天了，也吃了药了，这次怎不见好？”母亲疲惫地眼神看着我，声音低沉，有气无力地回答着。

我伸手抚摸着母亲的额头，感觉母亲有些发烫。“去医院打针吧”，“不用了，没事的。”……

母亲往常鲜少生病，偶尔感冒时扛扛就好了，很少吃药，更别说去医院打针，母亲显然已经习惯了，我也料想母亲应该很快会无恙，因此没有执意要母亲上医院。

这个想法，现在想来，无疑延误了母亲的病情，使恶疾占了上风，我后悔不迭。

不一会儿，母亲坐起来拿起桌上的橘子迅疾吃起来，连吃几个橘子后，母亲嘱站在一侧的我自己拿着吃，也没问及我回来的情况。

母亲的这点变化，我当时心里掠起一丝失落，因为我家里最小，自打小以来，母亲都很疼爱我，每次学校回到家母亲总要关切地询问我的近况，家里有好吃的也总是先给我吃，这次变化我心里不禁打了个疑问。事后想想，母亲那时准是发烧口渴得很厉害的缘故。

后来几天，母亲高烧反复不止，父亲和哥哥将母亲急急送到县城医院。自母亲入住县医院起，我心里开始焦虑不安起来，甚为担心母亲的病况。

每天下午上完课草草吃好晚饭后，我便心急如焚地三步并着两步赶去医院看望母亲，每次在赶往医院的途中，心里总默念着祈求上天能护佑母亲，让母亲能安然无恙快快好起来。

可始料不及的是，母亲的病情不见转好，却每况愈下，面容变得日渐憔悴，脸上和手都冒出很多红点来。

一天，看到母亲异常煎熬难受的样子，我心疼如刀绞，心里一阵发酸，却不敢目视母亲流出眼泪。母亲见状安慰我说，“不要担心，你要好好读书，要好好照顾自己。”母亲言语时很无力的样子。

在母亲去世的前一天，我心里突有一种不详的预感。下课后我如常第一时间直奔医院，只见母亲病情加重，侧躺在病床上，嘴里连着呼吸机，双眼紧闭着，手上扎着吊针，脸上、双手以及全身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。

我木然地站在一旁，再也不能自己，眼泪不住地往下流，头脑一片空白，茫然不知所措。

母亲被确诊为白血病，彼时已经病入膏肓，想说却不能张口说话了，但她还有意识，知道我在身边无助地抽泣，双眼也慢慢地流出眼泪。

那天看望母亲后，我希望的天空瞬间崩塌了，踉踉跄跄地孤自来到学校旁的绵江河边，这时日薄西山，天空渐渐灰暗下来，望着无声流淌着的绵江河水，在夜幕的掩映下我不禁放声大哭，任凭眼泪肆无忌惮地奔流……

由于临近高考，父亲生怕影响我考试，在母亲安葬的那一天，叫我不要回去送行。在母亲入土为安的时刻，我却没有趋前跪拜，送母亲最后一程，我至今悔愧不已。

母亲年轻时漂亮精致，十八岁与父亲结婚，操持家事样样在行，虽非大家闺秀，没读什么书，但知文识礼，待人宽厚仁慈、心地纯善，对待自己孩子鲜有疾言厉色，与邻里相处也很融洽可亲。

可就是这样一位为人称道的贤良女子，苍天却不长眼，让母亲罹患恶疾，过早地送去了生命。母亲去世那年，年仅58岁。

母亲的一生，艰辛多于欢愉，也何其短暂，就像一根蜡烛，匆匆燃烧了自己，却照亮了别人。这些年来，做了女儿父亲的我，愈感母亲养育我们的不易，愈感母亲的好，每每想起母亲，我总难免泪流不止。

去年的三月，在一个湿冷的夜晚，痛失母亲20余年、87岁高龄的父亲也离开了我们，追随母亲去了遥远的天堂。

父亲去世的翌日，哥哥家里的墙上，惊见飞来了一对久久站立着的美丽的蝴蝶，姐姐说，那应该是父亲找到了母亲，和母亲一道化身了展翅飞翔的蝴蝶，翩翩舞来与我们道别。

母亲呵，一想到您和父亲已然长眠于地下，而我们却活在地上，阴阳两隔，我们今生再也难以相见了，我热泪盈眶，不禁屏息长哭啊。

呜呼吾母，愿您与父亲在天堂安详安息！儿今写下以上文字，字短情长，难以卒述，时值清明，谨此作为对长眠九泉之下的母亲的深深怀念。

作者：曾水东   写于2014年清明，今略有改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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